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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口的丫鬟珠儿听到了动静，敲门问道：“姑娘，您没事吧。” 谢韶锦没有应声。 “玉儿姐姐。”珠儿刚好看到玉儿从月洞门外走了进来，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，惊慌的快步跑了过去，拉住玉儿的衣袖指着谢韶锦的厢房。 “你不在门口候着，慌慌张张的乱跑什么。” 接着又听到厢房内传来了「砰砰砰」东西摔碎的声音。 玉儿明白她们姑娘为何会生气，现在也只有一个人能劝住姑娘。 “珠儿，你先打发院里的人不要靠近姑娘的厢房，你就在门口守着，我去去就来。” 很快，玉儿领着一个着绛紫撒花褙子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。 “姑娘，开开门，是老身。” 这个妇人原是谢韶锦母亲吴氏的陪嫁嬷嬷，姓邹，因此大家都称呼她为邹嬷嬷，在这秋桐院里，也就邹嬷嬷的话谢韶锦还能听进去几分。 很快门就打开了，邹嬷嬷走了进去。将门重又关上。玉儿和珠儿两人退到了离厢房不远处候着。毕竟有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。 “她为什么要回来，为什么要回来。”谢韶锦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。现在的她鬓发凌乱，满面泪痕，眼中的恨意像是铸成了一把尖刀一般，生生能将人挖心掏肺。 邹嬷嬷看着这满地的狼藉，将坐在地上的谢韶锦扶了起来，让她坐在了梳妆台前的雕花海棠绣墩上。 “姑娘这是怎么啦，为何事如此生气？” “嬷嬷，谢韶卿回来了。”谢韶锦趴在梳妆台的桌子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。 透骨酸心 邹嬷嬷也有些惊讶，这谢韶卿回来，她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。 “嬷嬷，我该怎么办？” 邹嬷嬷也是经了风浪的人，很快她就稳下了心神。她明白谢韶卿这次回来，想必是不会再走了。 因此，她们现在也只能是静观其变，见招拆招了。她自然也明白此时谢韶锦在担心什么。 “姑娘，老奴是断不会让旁人夺走属于姑娘的东西。” “我知道，在这静尘苑中，也就嬷嬷是真心待我的。您比我那整日只知道求经拜佛的母亲，待我还要好上几分。” “这世间哪有父母不爱子女的，夫人若不是真的心疼姑娘，岂会舍了这母女情将姑娘送到老太太那里养着。姑娘到今日还不明白夫人的一片苦心吗？” “自从大老爷走了以后，这静尘苑就剩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在这深宅大院中相依为命，这一旦有了事情，长房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，这一点夫人很明白。但夫人更知道，在这谢府中，大老爷走了以后，您和她从此也就没有了倚靠。为了你的前程，夫人才狠心将你送到了白氏房中养着。在这谢府中，没有庇护那日子是很难熬的。她不能给你的，白氏可以。不为其他的，就为你是长房残存的一点血脉，白氏也会为你日后谋个好前程。只是可怜你的母亲，年纪轻轻的就常伴那青灯古佛。你心中的苦，你母亲岂会不知。好孩子，可你何曾想过你母亲的苦。” 这一番话是说到了谢韶锦的痛心处。 她是长房嫡女，只因父亲早逝，母亲现在俗事不理，遇到事情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，这长房现在就剩她这个孤女在撑着，现在若不是还有白氏的几分疼爱，这谢家怕真是没有她们娘俩的容身之处了。 “姑娘，您要记住，不管有没有老爷，您都是谢家的嫡长女，自当是要有大户嫡女的姿态。何况您在老太太名下养着，谁也不敢小瞧了您。像我们姑娘这样的人才，日后定是要嫁入高门的，今后万不可再失了仪态，让人抓了把柄去。” 听了邹嬷嬷的话，谢韶锦也渐渐冷静了下来。 邹嬷嬷重新替谢韶锦整理好了发髻，上了妆。 谢韶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，一张俏脸生的也很是娇艳，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鲜艳欲滴，娇媚可人。 “姑娘日后遇事定要沉得住气，至于清芷苑那位，姑娘见了应该更加和气才好，毕竟你们也是嫡亲的姐妹。更何况，这日后若是二姑娘有个好歹，也不会有人疑心了姑娘。但若是像姑娘现在这般，视二姑娘为仇敌，日后二姑娘若是出了事情，岂不是正好让有心人将脏水都泼到姑娘身上。更何况在这谢府中，不是只有我们不愿这二姑娘回来。” 说着，邹嬷嬷看了一眼云溪阁的方向。 “那边怕是更不想清芷苑那位回来。” “今日谢韶婉虽是告诉我谢韶卿回来了。现在想来，她话里话外真的想告诉我的怕是谢韶卿对祖母有多不敬重。她是想拿我当刀使，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。”谢韶锦轻蔑的说道。 原来如此 “姑娘明白了就好。” 这时候，门外响起了玉儿的声音。 “姑娘，人回来了，奴才让在西次间候着呢。” “嬷嬷陪我同去吧。” 邹嬷嬷扶着谢韶锦出了东厢房去往西次间。在东厢房门外，邹嬷嬷示意珠儿快些进去将房间收拾干净。 “我怎么没有见过你。” 谢韶锦坐在小杌子上，看着面前低垂着脑袋的小丫鬟。 “奴婢叫小翠，是厨房帮厨的。不在姑娘跟前伺候，所以姑娘没有见过奴婢。” “姑娘，这小翠和清芷苑的一个丫鬟莲儿是同乡。因此颇为熟识，奴婢就打发她去问了，也不会让人生疑。” 谢韶锦点了点头，玉儿办事一向妥帖，这一点她很放心。 “二姑娘今日为何没有去给老太太请安？” 谢韶锦看向小翠，等着她的回答。 “说是二姑娘病了，莲儿说还见二姑娘身边的云露领着一个郎中进去了。” “你下去吧。”小翠行礼退了出去。 “嬷嬷，你怎么看。” “想必这二姑娘没想瞒着她生病这件事，姑娘能打听到，这三姑娘自然也能。只是这三姑娘既然知道，却不告诉姑娘。单单只在姑娘跟前，说这二姑娘对老太太有多不敬，这歹毒的用心是不言而喻。” “嬷嬷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？” 其实此时谢韶锦心中已经有了打算。 “姑娘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” “嬷嬷和我想的一样。看我明日怎么收拾谢韶婉那个小贱人，一个贱妾生的庶女，仗着姨娘得宠，在这府中充嫡女的架子，我看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。” “那也是她的本事，姑娘可不要小瞧了云溪阁那位，她这么多年都能得到二老爷的宠爱，活的倒比二夫人更像个正头娘子，那可是一点都不简单。” “苏姨娘还不是以色事人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。” “姑娘这话说错了，那已故的叶氏美貌可是不输苏姨娘的，为何二老爷那么多女人，单单对苏氏的宠爱盛久不衰。可见苏氏必有其过人之处。姑娘万不可小瞧了她。” 谢韶锦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。邹嬷嬷也看了出来。 “夫人当年都吃过苏氏几次暗亏，自夫人一心向佛后，我们长房和二房也无甚瓜葛。所以姑娘也没有真正和这个苏氏打过几次交道，自是不会明白，这个苏氏可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柔柔弱弱，她怕是比那藏在地底的毒蛇还可怕。这三姑娘的心思和她姨娘一样，弯弯绕绕的，总想着借刀杀人。姑娘日后要可要小心这两人。” 清芷院内。 到了晚间，谢韶卿倒是清醒了过来，额头也不烫了，只是身子仍然绵软。 喝了药，发了发汗，这一夜倒也睡的踏实了。 温暖的阳光慢慢透过窗户纸，洒到了厢房的地上。 谢韶卿睁开了如水般清澈的眸子，看着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房间。 房间里的所有摆设还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。就连她小时候玩的那个蝴蝶纸鸢还挂在墙上。 谢韶卿起身下了床，取下了墙上的纸鸢。仔细看着。 少女初长 此时的谢韶卿只穿了一件素纱的白衣，青丝散落，就像一个不染尘世的仙子一般。 虽然只有十二岁，但她生的身量修长，肌肤莹白如玉，明眸皓齿。虽然脸上稚气未脱，但观着以后也定是一个美貌人儿。 “小姐，你才刚好些，别又着凉了。”云露从外面走了进来，看到谢韶卿一身素衣的站在哪里。赶紧拿了件月白绣花披风替谢韶卿披在身上。 “现在什么时辰了。” “刚过辰时，奴婢服侍小姐洗漱更衣吧。” 很快云露就端了一个装着热水的铜盆进来了，先服侍谢韶卿洗漱。 洗漱完毕后，已有丫鬟拿着谢韶卿今日要换的衣衫站在旁边。 云露接过丫鬟手上的衣衫。一件一件替谢韶卿穿上。上身穿的是象牙色云纹如意上衣，下身套了件杏黄色散花云烟裙，外面罩了一件月白撒花褙子。看起来如一支百合般很是素雅。 谢韶卿端坐在梳妆台前，云露拿起篦子小心的梳理着谢韶卿如扰扰绿云般的青丝。 云露的手极巧，会梳各种发髻。 今日为谢韶卿梳的则是一个分肖髻，发髻绾好以后，只在右侧的发髻上别了一支镂空兰花珠钗，其余未绾的青丝则用发带束了起来，未束起来的青丝则如墨玉般垂落于少女的腰际。 谢韶卿双眸如盈盈秋水，皮肤娇嫩温润如玉，唇瓣娇艳欲滴，耳边两缕发丝随意散落，更显出少女的娇俏。 挽好了发髻，云露洗净了双手，又挖了点香肤膏在手上，捂热了以后才细细的敷在了谢韶卿娇嫩的脸上，这细嫩的肌肤也是一日一日用膏子精心养出来的。 这香肤膏的方子，是谢韶卿的外祖母崔氏根据一张古方研制而成。 崔家是中药世家，崔氏更是从小就在药材堆里长大的。耳濡目染之下，也就很精通医理。 只不过谢韶卿觉得之前的香肤膏药香太过浓郁，崔氏听了以后，遂又在里面添加了几种花粉。不但功效更好了，而且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，闻之如处于百花之境。 “姑娘出落的是越发标志了，只是这样打扮是不是太过素雅了。”云露双眉紧蹙的端详着。 “昨日就应该去给祖母请安，因我染了风寒耽搁了。何况今日还是大伯父的忌日。我打扮的花枝招展去，岂不是给了旁人生事的由头。” “奴才该死，是奴才考虑不周，忘记了今日还是大老爷的忌日。”云露跪在地上说道，她险些害了自家小姐。 “傻丫头，快些起来吧，这也不怪你，年幼时你陪我离开谢府去外祖母家，已隔七年，这些事还如何记得。况且我们都是刚回来，我也是昨日母亲身边的顾嬷嬷提醒我的，当时你在整理房间因此不知。” 谢韶卿伸手扶起了云露，云露自小伴她长大，对她是忠心耿耿，她自是不会疑心云露。 说话间，有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。屈身行了一礼。手里拿着一个托盘。 云露听到声响，掀开里间的珠帘走了出去。 “云露姐姐，姑娘的早饭端来了。”
